白癜风的中医治疗 http://m.39.net/pf/bdfyy/
众所周知(并没有),我最近住院了。两侧卵巢分别有一个囊肿。手术四个小时,切了算球。
今天想写的不是手术过程,医院里的见闻。
第一对夫妻
女方三十岁左右,因为自然流产而住院。在医院打了几天消炎药就出院了,没动手术。
这对夫妻有一个孩子,男方在女方住院期间还要来回两个多小时回家照顾孩子。男方拜托我妈帮忙照顾一下他妻子。
病人是个挺瘦弱的女性,短发,鼻梁高挺面容姣好,只是流产之后的病弱让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。她住在我右边,每次去厕所都要经过我的病床前。她住院那几天我还在恢复期,天天躺在病床上玩手指。每次她捂着肚子经过,我都感觉一团凄惨的白色云雾裹挟着她,从我面前一同飘过。
她来的第一天晚上,我听见她跟人打电话,呜呜咽咽的说自己的孩子没了。哭声喑哑撕扯,像极了受伤后匍匐在地的母兽,狰狞着试图从死神手中拉扯回自己的孩子。
这个病人很少笑。虽然没动手术,但她是我见到的几个病人中最苍白的一位。我很难想象这种痛苦,但就我肉眼所见来看,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死别,要比主动从肚腹中切除一团不必要的组织要来的惨烈的多。
虽然本人是个绝对的不育主义者,但却的的确确的尊重所有选择生育的母亲。她们是伟大的存在,这一点没有任何可以讨论的地方。
出院的那天,女方的脸色看起来终于不那么苍白了。我跟他们道别,看着男方扶着女方,一步一步往外走去。
第二对夫妻
女方四十一岁,因为子宫肌瘤住院。与我的微创手术不同,这位病人经历了开刀手术。
她是在我手术前就住院的前辈,我还没动手术,她就已经出院了。
我还活蹦乱跳的那几天里,暼见过医生给她换药。柔软的腹部,横着大概十几厘米的一道刀口,笔直的如同一条最标准的直线,横贯在她的肚皮上。
这位病人也是非常柔和的女性。她跟我同姓,她侄女甚至跟我同名同姓。她说看见我就觉得很亲切,并且事无巨细的同我讲述了手术过程中的一切经过。多亏有她,我对于手术本来就不怎么强烈的恐惧更是降到了几乎没有的程度。
她的肤色很白,不知是手术的原因还是本来就如此,白的像纸一样。但和上一对夫妻里那位妻子脸上的苍白不同,她的白是柔和温润的,像是上好的羊脂玉,在同色的病床上散发着莹莹的光芒。
女人的声音不大,细声细气的。她的丈夫是个沉默的人,我对他没什么印象,只记得他忙前忙后,给妻子买饭,处理出院所需要的手续。
出院的时候,女人诚恳的祝福我,希望我手术顺利。她没有再穿那身病号服,换上了自己的衣服,步伐虽然还有些迟缓,却已经像是个无病无灾的普通人了。
第三对夫妻
女方四十八岁,和我妈同龄。她跟我差不多,也是卵巢上有囊肿。她想将整个子宫和卵巢都切了去,医生对她说,如果要这样,则需要做很多检查。
这对夫妻很有意思,他们是在我手术之后住进来的。由于术后的我要经常换药,因此我们之间的床帘总是拉起来的。我经常能听见他们两个拌嘴,女方骂男方搞不来钱,住院的开销很大,男方回嘴,说你这么有本事你自己怎么赚不来钱,还要靠我。
拌嘴之后,男方就跑到最边上多出来的那个病床上躺着看手机。女方追过去,把男方叫回来。
“你不能去玩手机,你要在这里守着我。”
“你这不还没动手术吗?有什么好守的。”
“我不管,我没动手术你也要在这里守着我,不能自己跑过去玩手机。”
男方不屑,但还是乖乖坐回女方病床旁的那个小凳子上。女方又要男方给她揉腿,男方又以还没动手术为由推诿,女方说这是事前练习。男方便乖乖的给她揉腿。
多少有点我跟老李的样子了。
跟前两对或悲伤,或浅淡的夫妻不同,这对夫妻中的妻子还没有进行手术,因此两人总是活力满满的样子。男方经常跑出去在楼道里抽烟,等回来的时候就带来一身烟味。女方骂他抽烟抽的身上很臭,男方回嘴。于是烟火气就隔着床帘,也飘飘渺渺的充盈了我的鼻腔。
第四对夫妻
女方七十一岁,因为子宫肌瘤住院,也是打算把整个子宫和卵巢全都切除。
这对夫妻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,除了老爷爷是个话痨,老扯着我妈聊天以外,主要就是因为他们夫妻之间的状态实在是太好了。
老爷爷身体非常坚朗,精神矍铄,走路带风。他自述年轻的时候当过兵,老了也总喜欢在院子里种树,因此身体很棒。老爷爷前几年查出来有肠癌,切除了一节肠子,然后是化疗放疗。今年是他手术之后的第五年了,如无意外的话,老爷爷已经彻底战胜了癌症。
如前所述,他精神特别好,完全看不出来几年前还是个癌症患者的样子。他还送了我妈一袋自己种的花椒。花椒子的味道特别香,只是打开再关上塑料袋,整个病房里便都是花椒的气息。
老太太话不太多,晚上总是开着手机听着抖音入睡。当时病房里只有我和他们两个,晚上睡觉的时候,俩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从两侧将我包抄围剿,杀的我的瞌睡虫屁滚尿流,片甲不留。
后来隔壁空出了一个单人病房,老夫妻俩就转去了那里。在那之前,我听见他们之间的聊天。
老太太劝老爷爷,等她手术的时候就不要留下来陪床了,就算他身体很好,但陪护病人终归还是件苦差事,他们想想办法,让儿子来陪护就好了。她劝老爷爷,要他还是回家好好休息,等她术后过几天,不太需要人看着的时候,再让老伴来陪护,把他们儿子换下来。
老爷爷拍着老太太的手,跟她说:
“老刘啊,我知道你担心我。但我到时候就算回去了,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,也睡不着的。”
绵长而深沉的爱意,在经过几十年的陪伴后,沉淀下来的,便只有这一句,“我睡不着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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